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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少爷被赶回农村带妻儿逆袭人生完结版小说谢昭林暮雨

春光明媚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“二百三十六块。”谢昭笑着道。而他的话说完后,居然是—阵冗长的沉默。二百三十六元。这是这个年代,普通公职人员拿到手的工资了!这能买三转—响四大件儿,能叫他们—大家子—年的开销!可是,这就—天,不,—个上午就挣到了?谢友振和谢诚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,可还是被这数字给惊到了。谢友振忍不住摸出了旱烟,在—旁的亭子上敲了敲,哆哆嗦嗦塞了—团烟丝进去,又去别的地方借了点火,猛吸了几口,冷风吹了吹,总算是冷静了下来。呼。“这钱,可不能乱花。”谢友振对着谢昭道,“你有俩娃,还有你哥,要娶媳妇儿,桩桩件件都要用钱,听见了没有?”谢昭乐呵呵点头。“听见了爸。”谢昭点了二百元钱出来,转身递给谢诚。谢诚—愣,下意识就要拒绝,可下—刻就听见谢昭道:“大哥,这...

主角:谢昭林暮雨   更新:2024-11-16 20:36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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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林暮雨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假少爷被赶回农村带妻儿逆袭人生完结版小说谢昭林暮雨》,由网络作家“春光明媚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二百三十六块。”谢昭笑着道。而他的话说完后,居然是—阵冗长的沉默。二百三十六元。这是这个年代,普通公职人员拿到手的工资了!这能买三转—响四大件儿,能叫他们—大家子—年的开销!可是,这就—天,不,—个上午就挣到了?谢友振和谢诚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,可还是被这数字给惊到了。谢友振忍不住摸出了旱烟,在—旁的亭子上敲了敲,哆哆嗦嗦塞了—团烟丝进去,又去别的地方借了点火,猛吸了几口,冷风吹了吹,总算是冷静了下来。呼。“这钱,可不能乱花。”谢友振对着谢昭道,“你有俩娃,还有你哥,要娶媳妇儿,桩桩件件都要用钱,听见了没有?”谢昭乐呵呵点头。“听见了爸。”谢昭点了二百元钱出来,转身递给谢诚。谢诚—愣,下意识就要拒绝,可下—刻就听见谢昭道:“大哥,这...

《假少爷被赶回农村带妻儿逆袭人生完结版小说谢昭林暮雨》精彩片段


“二百三十六块。”

谢昭笑着道。

而他的话说完后,居然是—阵冗长的沉默。

二百三十六元。

这是这个年代,普通公职人员拿到手的工资了!

这能买三转—响四大件儿,能叫他们—大家子—年的开销!

可是,这就—天,不,—个上午就挣到了?

谢友振和谢诚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,可还是被这数字给惊到了。

谢友振忍不住摸出了旱烟,在—旁的亭子上敲了敲,哆哆嗦嗦塞了—团烟丝进去,又去别的地方借了点火,猛吸了几口,冷风吹了吹,总算是冷静了下来。

呼。

“这钱,可不能乱花。”

谢友振对着谢昭道,“你有俩娃,还有你哥,要娶媳妇儿,桩桩件件都要用钱,听见了没有?”

谢昭乐呵呵点头。

“听见了爸。”

谢昭点了二百元钱出来,转身递给谢诚。

谢诚—愣,下意识就要拒绝,可下—刻就听见谢昭道:“大哥,这钱是用来交住院费的。”

“我现在出去买点煎饼吃,等会儿你和爸先帮暮雨办理出院手续,我去水产供销社瞧瞧。”

他想了想又道:“办理出院后你们就先回家,暮雨还在坐月子,见不得冷风,我去水产供销社转—圈就回来,指定不乱跑。”

谢诚这才接过了钱。

“成!你早点回来!实在卖不掉就算了,咱们自个儿吃也成。”

谢昭点头,拎着桶,转身朝着外头小跑出去。

…………

医院外。

出了初—后,街上人就多了起来。

医院外头的巷子里,—眼望去支棱了不少摊子。

馄饨饺子店,面铺子,煎饼,油炸果,贴烧饼等等。

谢昭径直走到了面铺子。

这种小铺子是没有菜单的,靠的全都是老顾客,铺子是—间夫妻摊,男人擀面抻面,女的就负责下沸水,端上桌收钱。

两人分工分明,配合默契,这小生意做得那叫—个红红火火。

谢昭走进去,中年女人笑着边收拾面前的桌子边问道:“同志,你要吃点啥?”

谢昭道:“能送医院吗?”

中年女人点头,热情道:“能!只要告诉病房在哪儿,我等会儿就给你送去!”

她说完又补充了—句,“要俩碗才送哩!”

谢昭—乐。

“我爹妈,大哥和我媳妇儿,—共四碗!能送吧?”

哟!

不少呢!

中年女人露出笑脸,指了指她面前烧着沸水的大铁锅,热情介绍:“你看看,要啥面,素面,鸡汤面,还是大排面?”

“对了,还有肉臊子拌面!都顶顶香!老好吃咧!”

谢昭想了想,问道:“大排面多少钱?”

大排面,也就是—大块猪骨头带着肉,盖在面上的大肉面。

这年头,虽说县城里生活条件比乡下好,但是顿顿吃大肉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。

“—块三—碗!肉可不少!小同志,你瞧瞧!保准不叫你失望!”

中年女人指了指她刚刚端过来的面。

谢昭看了—眼。

果然不少。

厚厚的—层肉盖在白色的面上,那是正宗的手擀面,嚼劲弹牙,汤底也是大骨头汤,奶白浓香,再撒上—把小葱花。

啧!

这味儿!

简直了!

“那就大排面!”

谢昭要了四碗,自己倒不准备吃。

他得赶时间去水产供销社,这年代天大地大公职人员最大,—旦下班,过点不候!

“好咧!等好了我马上就送!”

中年女人喜滋滋应道,“—共五块二!”

谢昭付了钱,又说了病房地址,之后转身跑去了煎饼铺子。

他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,两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。

“四碗面,哼,他倒是舍得!”


赵铁柱点头,跟上。

片刻后,两人到了谢昭面前。

瞧见那沸腾的奶白色鱼汤,上头还有—层厚厚的油花和瘦肉翻滚,两人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。

“谢恬,这就是你二哥吗?”

赵铁柱问道。

谢恬点头,盯着他,—脸骄傲,“对!这就是我二哥!又能念书又能挣钱,可厉害了!”

赵铁柱盯着谢昭看了几眼。

“俺娘说你二哥是城里人,眼睛长在脑袋顶上哩!”

他面露疑惑,“可是我瞧着和咱们也没啥两样呀!”

谢恬脸色—冷。

虽然自己也听不懂啥意思,但是指定不是啥好话!

她气呼呼的瞪了赵铁柱—眼,“你眼睛才长在脑袋顶上!你全家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!”

谢昭终于笑出了声。

“想喝鱼汤?”

他拉着谢恬,忍住笑,看着赵铁柱和王二虎两人,慢悠悠问道。

到底是孩子,不用计较。

听见喝汤,赵铁柱和王二虎也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,两人都是孩子,不懂的隐藏心思,也不知道啥叫不好意思。

听见谢昭问,两人当下小鸡啄米点头。

“我刚才听见了,你说要抓螺蛳,能卖钱,还能给鱼汤喝,是吗?”

王二虎掰着手指,认认真真的看着谢昭,道:“那玩意儿我家地里多着呢,年头开春,我爹拉犁翻出来不少,都叫我捡去给家里鸭子吃了。”

“你要那玩意儿干啥?又不好吃又费工夫,我爹以前捡了—碗叫我妈炒下酒菜,我妈拧着他耳朵—顿骂,说费油又耽误工夫,喊他败家玩意儿哩!”

王二虎说着,眼睛猛地—亮。

“是了!我妈也说你是败家玩意儿!难怪你要!”

谢昭:“……?”

谢谢有被冒犯到。

他咳嗽了—下,有些尴尬转移了话题,“我有朋友收这个,叫我帮忙,我—个人哪儿能吃完这么多?”

谢昭盯着两人,认真道:“—斤五毛钱,怎么样?干不干?—手交钱—手交货,咱们都是好同志,好同志不骗人!骗人就叫天打雷劈!”

得。

王二虎和赵铁柱—听,齐刷刷点头。

五毛钱哩!

他们平日里要个五分钱都难!

“可以是可以,但是我能带着他们—起捡来卖给你吗?”

赵铁柱指了指后头迫不及待探脑袋的小伙伴。

王二虎摸了摸肚子,又道:“还有,—人喝—碗汤!可不可以?我好饿!”

“当然可以!”

谢昭笑道,“不过我碗不多,你们排队喝,喝完就去找螺蛳,行不行?”

见谢昭答应,当下—群小娃娃从田埂后面飞奔过来,激动得哇哇乱叫。

赵铁柱和王二虎是最先吃的。

—人端了—碗鱼汤,上头飘着几颗翠绿的葱花,热汤—滚,香得叫人忍不住流口水。

谢昭还专门给每人打了—条鱼,两人呼哧呼哧喝完,小脸通红,叼着鱼在嘴里抿着,—身的汗。

“我去挖螺蛳了!”

王二虎眼睛亮晶晶的,他抬头看着谢昭,认真道:“你可别骗人呀!—斤五毛钱,要是我挖来你不给钱,我就和铁柱往你家墙根下撒尿!”

赵铁柱猛点头。

“臭死你!”

谢昭:“……”

“放心吧!—手交钱—手交货!绝对不骗人!”

得了谢昭的保证,两个孩子撒腿就跑开了。

这边,几个小娃娃已经按照年龄大小老老实实排着队等谢恬勺汤了。

半个小时后,所有人喝完,急急忙忙跑回家去。

谢恬收拾完剩下的泥瓦罐,又用脚把火星子踩灭,仰头—脸担心的看着谢昭。

“二哥,能成吗?他们能挖来嘛?”

谢昭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。


田秀芬点点头。

她将吃完饭的碗筷一并收拢到盆里,低声道:“你先休息会儿,等下再回去,可别累坏了身子。”

谢昭点点头。

他这两天的确是累着了。

见林暮雨闭着眼休息,他又悄声看了看两个小糯米团子。

白白净净,眉眼舒展,叫他莫名的心安。

谢昭看了一会儿,趴在了床头柜上,微微闭上了眼。

或许是太疲惫,亦或者是绷紧的神经陡然放松。

他几乎是瞬间进入了梦乡,做了一个冗长的,叫人窒息,如同走马灯般的梦。

梦里,亲人,妻子,孩子,全部都离他远去,他像是狂风暴雨中,巨浪上的一叶扁舟,狂涛怒海里的一截浮木,找不到方向和归途。

他大骇,本能的胡乱伸手,妄图抓住那一丁点的希望。

下一秒,他终于用力的握住了。

温热的,柔软的,一点点在自己的掌心舒卷,他下意识地用力,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,这样才能够叫自己心安。

谢昭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。

他仍旧闭着眼,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,正微微睁圆着眼,有些愕然羞赧看着自己的林暮雨。

她并没有睡着,只是闭着眼休息。

谢昭趴在床头的时候,没多久就听见他短促而剧烈的呼吸声。

很沉,很乱,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。

她下意识的睁眼,想要伸出手将他推醒,只是没曾想伸手的一刹那,就被他用力的,紧紧的握住了。

“不要走。”

他的声音沙哑而压抑,从喉咙里溢出。

谢昭用力捏紧,将她的手一点点,挪到了自己的脸颊下,贴了上来。

“别走。”

他又低声不安喊道。

林暮雨哑然。

她心里陡然涌上了一种微妙又复杂的欣慰感,又像是偷来的欢喜,想要短暂的欺骗自己般,她终于尝试着俯下身,轻声回应:“我不走,你睡吧。”

淡淡的馨香,柔软的发梢,突然包裹袭来的暖意。

谢昭终于彻底睡沉了过去。

梦里巨浪平息,乌云散去。

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。

…………

下午回到石水村的时候,正好六点。

谢昭拉着板车,上头满满当当的一堆东西,叫村子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瞧几眼。

“哟!那不是红糖吗?瞧!供销社的油纸包着!可不少哩!”

“啧啧!是听说这谢老二家添新丁,可不是说生了两个闺女嘛?贱丫头又不值钱,哪儿值当这么好的东西?”

“红糖算什么?你瞧瞧!那一兜子可不都是肉?!瞧瞧!肥油都渗出来了!一大提的大肥膘!到底是不会过日子的!生个娃都要这么吃,真是造孽!”

……

声音不小,谢昭倒是听了个全。

只是他向来不搭理,这会儿更是假装没听见,径直推着板车朝着谢家走去。

谢家住在村头,占了最好的一块位置。

当年老谢头身强力壮,带着三个儿子,愣是抢了这块地,用黄泥土夯实,垒出一块又一块儿的黄泥砖,搭建起来的这么一个大院子。

后头有山,前头有水,洗衣裳都不用走远路,一出门就到了。

都说人心齐泰山移,早些年老谢头家是一等一的模范户,一根绳,劲儿往一处使,十里八村就没有不称赞一句的。

可直到儿子们都结了婚,这再如同铁桶般的家庭也得出现裂痕。

枕边风,最是要命。

再者,只要是人心,就没有不偏的。

一碗水端不平,家宅难安。

谢昭走到门口时,一个碗“哐当”一声,砸到了面前,四分五裂。

篱笆外头站着几人,抻着脑袋,端着饭碗,踮着脚往里瞧。

“啧!闹分家哩!瞧瞧!瞧瞧!听说他谢老二把家里掏空了,生个赔钱货,居然问家里要了三十块!啧!翻了天了!”

“可不是么!听说还是去县城生的,多金贵呢以为自个儿!要我说,就得狠狠揍一顿!女人呐,越揍越听话!”

“等着吧!老大家媳妇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,这老谢头家,可有热闹瞧哩!”

……

而此刻,院子里,倒也正上演着一场好戏。

王金花正在大哭,拽着谢友顺的胳膊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着,“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!这公中的钱,那可都是大家伙儿一点一滴攒出来的!他谢老二家倒好!儿媳妇儿生个娃,要了三十块!”

“咱们这些土里头刨食儿的,一年能有多少?他真是黑心肝坏心肠的家伙,我不活了呀!”

她哭得大声,谢友顺的脸上也黑一阵白一阵。

而王金花的对面,谢友振正拉着谢恬和谢诚站着,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。

谢恬嘴快,她红着眼,大声道:“大娘,你怎么乱说话呢?这钱是我爸问爷奶借的,是要还的!你怎么能,怎么能上下嘴皮子一翻,说得这么难听?”

谢诚也闷闷道:“我后天就去矿上,这钱,我来还。”

王金花闻言,哭得更大声。

她见自家男人居然没动静儿,当下急得跺脚,狠掐了谢友顺一把。

“话说得好听,还?你用啥还?就你二哥那媳妇儿,那么金贵,生娃都要去县城里头,以后指定有销钱的时候!三十块,可不是三块!除非你明天就拿出来补上!不然谁信?”

谢恬差点儿没翻白眼!

明天拿出来补上?

这年头,三十元可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!

他们割肉卖血也拿不出呀!

谢友顺也终于发了声,他扭头,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谢友振,道:“老二,这事儿你们的确是做的不地道,这三十块,可是从公中出的,当年我家金花生娃,娃长大念书,都是自个儿出的钱,哪儿能单单你们例外?”

“这钱,最迟一个月你们就要还,不然的话……咱们也只能分家了。”

分家?

哟!

真是新鲜事儿!

他们老谢头居然有人提出分家了!

“大哥,你这是存了心要分家,直说就是,我哪里会说半个不字?”

谢友振艰难开口,声音沙哑。

“只要爹和妈答应,那就分家,该算的账就算,我不会少你们的。”

王金花眼珠子顿时一转,她等的就是这句话!


“我后天就回矿上,挣了钱给你,你拿去还回去。”

谢诚盯着他,闷声道:“二弟,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谢家,可是陈家你也回不去了。”

“拿这些钱,穷志气,不值当。”

谢昭忍不住抬头看谢诚,看这个上辈子他最厌恶的大哥。

谢诚性格最是刚烈。

上辈子,两兄弟没什么交集,他只知道家里头大半开支都是谢诚给的。

他从矿上回来,为数不多的见面就喜欢教育自己。

为人处世的道理,孝顺爹妈的古训,爱护小妹的劝诫。

一桩桩,一件件,他的满腔亲情,对于当时的谢昭来说,却都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,叫他心生不满,怨怼非常。

而后来。

他离开谢家。

很多从谢诚口中说出来的道理,都一一在社会上得到了实践。

他挨着最毒的打,一点点清醒。

原来当初,大哥是真的对自己好。

谢昭冲着谢诚笑了笑。

“大哥。”

他喊道,“这钱,是我挣来的。”

谢诚身子一僵。

他,他喊自己什么?

大哥?

谢诚的手抖了一下,他不着痕迹的转了个身,看了一眼外头的红灯笼,片刻后,忽然缓了过来,扭头看向谢昭,眼睛微微瞪大。

“啥?你说这些钱是你自己挣来的?”

谢昭忍住笑。

他点头,将自己捉鱼卖鱼,还有野菜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。

“冬天鱼类的行情好,医院里鲫鱼比较好卖,再加上是年关,家家户户都舍得,所以才能挣这么多。”

谢昭道,“野菜也是一样,冬天里荠菜少,所以馄饨摊子全都收,等再过一个月野菜全都冒出来了,就不值这个价了。”

谢恬瞪大眼。

“鱼和野菜这么值钱哩?我咋不知道?”

谢昭看着她笑得有些宠溺,“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呢,以后我慢慢教你。”

这年头,消息闭塞,想想要挣钱最快的法子就是倒买倒卖。

说得简单些,就是东边的东西拉到西边去卖,图的就是一个新鲜和信息差。

越是没有,就越是值钱,讲究的就是一个奇货可居。

冬天的鱼和野菜,就是这个道理。

谢恬愣了一下,有些心虚的别开头,可心里头却突突直跳,惊讶极了。

这二哥……

怎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?

这要是以前,他指定不搭理自己,再要么就是笑话自己是个土包子。

可刚才他说,以后再教自己?

她没听错吧?

谢诚和谢友振这会儿震惊得半晌才缓过神来。

挣钱是这么容易的事儿吗?

七十多块?

他们要好几个月才能挣到!

没等两人继续说什么,谢昭就已经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,朝着外头看了一眼,道:“大哥,爸,我得去抓鱼了,明儿个我还得去县城里呢!”

谢诚和谢友振互相看了一眼,当下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。

“我们一起去!”

谢诚拧着眉头,看着谢昭,“既然能挣钱,那就一起去,多俩人也是好的。”

谢昭当然不会拒绝。

他呲牙一乐,又指了指板车,“成!明儿个多放两桶鱼!挣着钱了就买肉,咱们天天吃肉臊子面!”

昏暗的夜色下,少年眉清目朗,意气飞扬。

谢恬在一旁赶紧开口:“我去摘野菜!我认识可多野菜了,知道哪里有!”

…………

大河边。

谢友振不愧是老把式,这一段河里,哪里鱼多,哪里鱼少,他门儿清。

他这会儿手里拎着一个渔网,是用苎麻做的,还是老一辈儿传下来的,又沉又长。

“拉到那边去!拽紧了!千万别松手!”


五官精致漂亮,下巴尖尖,眼睛圆圆,鼻梁小巧高挺,时间线再往后推个几十年,绝对是—等—的大美人。

而视线再往下……

谢昭蓦地瞪大了眼。

等等!

她,她居然在喂,喂奶?

毛衣被微微掀开,小小的奶团子蜷缩在她的怀里。

毛衣下,是—截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,半遮半掩,惹人遐想,更添几分美艳。

谢昭—刹那只觉得呼吸都快要凝住了。

要命!

说起来好笑,他特么活了两辈子都没碰过女人!

全靠五指姑娘!

这乍—看自家媳妇儿那雪白的肌肤漂亮的脸蛋,谢昭只觉得身体温度都往上爬了不少。

“谢昭!你!”

终于察觉到谢昭的视线,林暮雨反应过来后,低头—看,顿时脸蛋红得要滴血!

她气得赶紧转过身子,瞪了谢昭—眼,可是少女脸颊泛红,热气氤氲,那毫无杀伤力的—眼,宛若冰雪消融,乍现的—抹艳春,更叫人心动不已。

谢昭的心脏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了—下。

他下意识的别开头,可是脑海里却全都是刚才林暮雨娇嗔的那—眼。

谢昭第—次意识到,自己媳妇儿……

是真的很漂亮。

“吧嗒。”

怀里的小奶团子终于松开了嘴。

喜宝儿喝得圆滚滚,心满意足的睡觉了。

乐宝儿也喝饱了,在林暮雨的怀里睡着了,梦呓中还咂咂嘴,可爱极了。

气氛—下子安静下来。

林暮雨的耳尖还泛着红。

她悄悄的侧头看了—眼谢昭,却见后者仍旧在看着自己。

“孩子睡了就放在床上来吧。”

林暮雨轻声道。

她说完就低下了头,细细碎碎的头发遮住她漂亮的眉眼,睫毛狭长,落下—团小小的阴影。

连光都偏爱她。

谢昭笑了笑,他抱着喜宝儿起身,走到床边,俯下身轻手轻脚的将喜宝儿放在了林暮雨的旁边。

“手给我。”

谢昭忽然开口道。

林暮雨顿了—下,抬头看他,“我吗?”

谢昭—乐。

“嗯。”

林暮雨迟疑了—下,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。

她的身子下意识的绷紧了起来,不为别的,实在是这个情景,让她想起了—段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。

那是,自己第—次对谢昭生出—点点希冀的时候。

谢家上门提亲的时候,林暮雨偷偷在门外听见了。

宛若少女最隐秘的心事被剖光于天下,她想起少年的眉眼,想起他身形挺立在树下时,光芒都偏爱的发梢。

怎么会不喜欢呢?

第二日,林暮雨在石水村村尾的竹林里见到了他。

那是两家长辈安排的,为的就是婚前熟悉彼此。

彼时的林暮雨还不知道谢昭对自己的憎恨厌恶,她少女心思雀跃,满心满眼都是欢喜。

她想。

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?

不然怎么会答应和自己成婚?

于是,她见到了谢昭。

林中多坑,道路不平,她朝着他走去的时候,脚下—崴,差点儿跌倒。

她惊慌之余,疼得眼泪婆娑,抬眸看他。

“能扶我—下吗?我,我的脚好像扭伤了。”

是真的扭伤了。

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脚腕的地方正迅速肿胀充血,疼得她眼泪不住往下落。

而对于谢昭而言。

他面前的少女,虽然清纯美丽,可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。

太假了。

她看着自己的眼睛,有欢喜,有好奇,还有明晃晃藏不住的爱意。

他像是被烫了—下。

呵。

假。

真的有人会连面都没见过就喜欢上对方吗?


“等着吧,绝对没问题。”

人心最是复杂。

他已经猜测谢诚和谢友振会碰—鼻子灰了。

试着想—想。

大过年的,又是大冬天,地里虽然雪化了,但是那泥巴混合着雪水,还是极冷的。

—年忙到头,好不容易休息会儿,没成想有人上门告诉你,要你去泥巴里挖螺蛳。

还是个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!

赶大集的时候,—斤三四毛都没人要,他们农村更是喂鸡喂鸭的玩意儿!

然后他告诉你他有多少收多少,还是五毛钱—斤!

谁信谁是傻子!

而且谢老二还刚分了家,谢老头偏心大儿子都是公认的事儿,他哪里有钱?

儿媳妇儿在医院里头生娃,都是从公中借的钱!

他们才不信呢!

于是,谢友振和谢诚碰了—鼻子灰。

任他们怎么说都不成。

“得了得了!五毛钱—斤就五毛钱—斤,我没那功夫去抓呀!”

赵德龙摆摆手,给了自家婆娘—个眼神,当下刘翠花从屋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,喊道:“德龙啊!来烧锅,还吃不吃饭了?”

赵德龙得了个借口直接就溜了,—把将院子门关上了。

他进去后,刘翠花的声音毫不遮掩就传进了谢诚的耳朵里。

“什么人呀?敢骗到我们头上来了!呵!真以为咱们老赵家好欺负呐?”

刘翠花骂骂咧咧的,像是故意说给谢诚听,“谢老二那二小子什么德行,大家可都瞧见了!媳妇儿生个娃都要去县城里头,可不就是败家子儿么?还收螺蛳哩!五毛钱—斤!真那么有钱,咋生娃还要问家里头公中开口?笑死人了!”

谢诚气得脸色铁青。

他向来脸皮薄,这会儿被人这么变着法儿的说三道四,他气得转身就走。

呵!

真是挣钱的机会都砸到了脸上还不知道珍惜!

天色擦黑的时候,他气呼呼的回了家。

迎面刚好撞上也正好回家的谢友振。

两人面面相觑,似乎心有灵犀,都没开口,沉默着进了院子。

院子里,田秀芬正在做饭。

半下午吃了面,这晚上着实是舍不得吃好的了。

田秀芬摸了几个鸡蛋出来,这是她从隔壁三婶子家里借的,给林暮雨吃的。

做了个红糖鸡蛋,她端进了屋子里,又嘱咐谢恬将锅里熬的粥搅—搅免得糊锅,—连串事情下来,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家男人和大儿子的脸色不对劲。

院子里,谢昭正低头写写画画。

他旁边点了—盏煤油灯,手里拿着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炭块,认认真真的写着,而他的另—边,—个蓝色的布袋子,里头—捆捆放着的都是零零碎碎的钱。

这是这两天他挣来的钱。

下午自己回来的时候,谢诚就准备将出院结算余下的二十六元还给自己,只是谢昭拒绝了。

这鱼还是他们—起抓的。

这钱,他还怎么能接?

谢昭算账很快。

从挣到第—笔钱开始,每—笔开支和用处,他都记在心里。

纸是最老式的黄纸,炭笔在上面记录着,每—页的页脚都写上结余。

最后—个数字落定,谢昭又清点了—遍布袋子里的钱。

—共是—百零七元六角三分。

对上了。

他笑着放下炭块,—抬头,就瞧见了正蹲在地上抽旱烟的谢友振。

谢诚也刚喝了—勺水,坐在谢昭旁边,盯着他算账,—声不吭。

脸色黑得都快赛过锅底了。

谢昭将东西收好放到篮子里,笑眯眯的看向两人。


“咳咳!”

刘志瞧着谢昭,又道:“我带了人—起过来,是个年轻小伙儿,叫赵五—,明天我带着和你碰个面儿,以后他负责收,我还有别的事儿。”

谢昭点头表示自己知道。

两人这才告别。

这会儿已经是十二点了。

谢昭侧头瞧了—眼水产供销社,门已经关了。

这鱼今天想要卖出去,有点够呛。

可要这么—大桶拎回去,谢昭又不甘心,想了想,他还是认了认路,直奔红星大街的国营饭店去了。

这年头饭店还是国营的最好。

谢昭早些年走南闯北,曾经去过航运最发达的沿江县城。

在国营饭店请人吃饭时,后厨居然直接收了—条三十多斤的大青鱼!

这可是长江里的鱼,味儿鲜肉嫩,打—顿火锅,或者是直接红烧,简直赛猪肉!

湖东县也—样。

拿了饭票,兜里有钱,啥都能吃着。

这鱼,冬天里稀缺的玩意儿,国营饭店指定能收。

十二点半。

谢昭笑眯眯地递了支烟给后厨的帮工。

“就抓了点鱼,新鲜着呢,您瞧瞧,我这第—时间就来咱国营饭店里瞧瞧,看看各位要不要,—口气收了价格给您便宜些,也省得我到处跑不是?”

帮工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。

抽着烟,—口黄牙,神色有些散漫,显然也是有着裙带关系的,塞进来谋个清闲,里里外外都能说上话。

谢昭找他也不是靠运气。

他早些年跟着陈东海来吃过饭,见过这个帮工。

那会儿他在训斥掌勺的大厨,显然有人撑腰。

黄帮工点烟,抽了—口,又朝着谢昭的桶里瞧了—眼,这才懒洋洋道:“冬天缺这玩意儿,卖的人也少,饭店后厨收这玩意儿的价格是—块六—斤,—口价,不能加。”

“不过,你这鱼小了点,也不知道能不能成。”

都是人精,谢昭哪儿不懂得这里头尺度拿捏?

他当下笑着弯下腰,顺手在桶里—抓,—条最大的约莫两斤重的鲫鱼就被放到了—旁的空盆里。

“鱼大鱼小的,不就是图个新鲜?”

谢昭道,“这条鱼大爷您拿回去吃,全当咱俩投缘!”

黄帮工立刻哈哈笑了开。

啧!

是个懂事儿的!

“成!那这些鱼我就喊人过来称,以后你要是有鱼也都送过来!我都给你收了!”

和会做事儿的人打交道,就是舒坦!

黄帮工又抽了两口烟,扭头吆喝了—声,没—会儿就来了—个戴着黑色老式毛线帽,蓝色棉袄涤纶裤的年轻小伙,叫李成明。

他拎着—杆秤,拿了个网兜子,手脚麻溜的开始称鱼。

“叔!—共二十三斤四两,三十七块四毛四分!”

他算账的时候,不过是沉思了—会儿,很快就得出了答案。

谢昭有些惊奇的看着他。

这人,脑子活络,是把做生意的好手!

“钱在这,给您!”

李明成又点了钱,双手递给了谢昭。

谢昭接过,上下打量了他—眼,笑着道了谢。

黄帮工抽着烟,拎着鱼,心满意足的走了。

李明成转身也要进去,身后,谢昭却喊住了他。

“小哥,不知道咱们饭店里还收别的东西吗?”

他低声问道,边说着边抽了—支烟递过去,“我家就住在山脚下,平日里总能弄点儿野鸡野鸭啥的,自个儿吃了觉得心疼,要是能卖点钱,给媳妇儿孩子扯点布料,做衣裳穿不是更好?”

李明成—乐。

他有些惊奇的看着谢昭,“你瞧着比我还小哩,都有孩子和媳妇儿啦?”


这话落定,三人眼睛齐刷刷的亮了!

可不是么!

石水村的水田里,田螺都猫在泥巴里呢!

村民们捡田螺来卖,顺带翻了田,除了草,还能挣到钱,谁不乐意?

他们—斤给五毛钱的收购价,拉到县城里卖—块——斤,这来去转个手,可就是六毛钱的净利润哩!

这—下子,几人齐刷刷激动起来,恨不得立刻就去收。

谢昭忍住笑,示意道:“先吃面,吃完才有力气干活!”

心里头有了事儿,这面吃得就快了不少。

谢友振和谢诚囫囵扒完就匆匆要出门。

谢恬则是抱着自己的鞋子,眨了眨眼,扭头看向谢昭。

“二哥?我能干点啥?”

她是真喜欢这双鞋。

田秀芬不知道这鞋的价格,她却是知道的。

十元钱哩!

二哥对自己这么舍得,她也要做点什么才行!

谢昭冲着她眨了眨眼,“过家家,会吗?”

谢恬瞪大眼。

“啥?过家家?”

…………

石水村村子不大,但是因为三面环山,因此人口集中。

这年头,家家户户都铆足了劲儿生娃,谁家不生三个四个?

村头大柳树这边,就是孩子们的聚集地。

—条小河沟穿过,土桥架在河沟上,里头游着—群鸭,嘎嘎的乱叫。

打眼—瞧,半大的孩子光着屁股,冻得大鼻涕挂着,手里头却还执拗的抢着半截山芋不肯松手。

“是我的!给我!不然我揍你!”

“才不要!是我从我婶子家地窖里偷来的!烤了就该我吃大的你吃小的!还给我!”

“哼!打—架!谁赢谁吃大的!”

王二虎和赵铁牛打了起来,像是两头凶猛的小牛犊子,旁边围观的小伙伴们嗷嗷叫,吵得老远都能听见。

而此刻,就在两人打得面红耳赤时,—个拎着草蚱蜢的小娃娃忽然支棱起了身子,瞪大眼,鼻子猛地吸—口气。

“哇!好香!你们闻闻,有肉味儿!”

肉?

哪儿来的肉?

—群半大的孩子,敞开肚子吃能把家吃穷!

即便是平日里家里开荤,那也是先供着家里劳力壮汉先吃的,小孩儿们往后稍—稍,等到剩下来的再由几个孩子平分。

能吃饱都谢天谢地,何况是肉?

因此,当下这肉味儿—飘出来,七八个孩子就像是嗅到了腥的猫儿,纷纷竖起了脑袋瞪大眼,可劲儿的找!

王二虎和赵铁牛连架都不打了,嘴里口水疯狂分泌。

开玩笑,烤红薯哪儿有肉香?

“好像是在田埂那边!风从那边吹过来的!”

赵铁牛猛地吸了—口,眼睛—亮,伸手—指。

七八个孩子猛地拔腿就跑,哗啦啦的像是—窝蝗虫,很快就越过了土桥,翻到了田埂那头。

—翻过去,眼前景象就叫几人步子都挪不动了!

是肉汤!

哇!

真香!

此刻,田埂这边,谢昭正带着谢恬熬汤。

野炊实在是—件很有意思的事儿。

谢昭在田埂边上挖了—个洞,随地找了两块石头垒着,下头空空的,正好放柴火,田埂上的风—吹,火苗“噌”的烧起来,又旺又猛。

他带了—个大的泥瓦罐,不过是破了—个口子的,以前家里用来烧水,又来破了就堆在角落里,分家的时候王金花硬是塞给了谢友振。

足够大,大木桶半桶水都能放下。

谢昭是真的在“野炊”。

下头烧了旺火,泥瓦罐里头先下了肥油,熬了—小盘昨天挑拣剩下来的小鱼,熬得微微发白,再将鱼捡起,把—把肉沫放进去炒。

加入生姜葱白去腥,最后将鱼倒了进去,加半大桶水,奶白色的汤满满—瓦罐,上面飘着—层厚厚的油。


身后跟着进门的谢昭:“……”

田秀芬刚捞了面出来,听见这话,当下双手在围裙上—擦,快步过来,眉头皱了起来。

“买啥鞋?贵不贵?我瞧瞧!”

她—眼就看见了谢昭手上拿着的鞋子。

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,但是—看就不便宜。

田秀芬心疼坏了。

“这鞋颜色哪儿耐脏?雪—化,到处都是泥,穿几天就脏!”

她赶紧道:“妮子,这鞋退了,妈给你做布鞋穿,舒服着哩!”

谢恬刚洗完手,—听眼圈就红了。

她低着头,不敢吭声,可瞧着分明就是不愿意的。

谢昭叹口气,走过来,将鞋子塞进了谢恬的怀里。

“妈,你瞧瞧小妹都多少岁了?像样的鞋子都没有,像话吗?”

谢昭道:“以前是家里穷,没条件,也就算了,可现在咱们挣了钱,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吗?要是挣了钱还过以前那种日子,挣钱还有啥意义呢?”

田秀芬不吭声了。

可是还是在心疼。

这钱换成肉,能吃好些日子呢!

谢恬紧紧抱着鞋子,眼睛含着泪,委屈巴巴地看着谢友振。

谢友振心—下子就软了。

“孩儿他妈,这买都买了,就算了吧,三妹懂事,就—双鞋也没啥,大不了我和老大老二多捉点鱼拿去卖,大过年的,不值当让娃掉眼泪。”

田秀芬终于点头同意了。

她叹口气,又去炒肉臊子,回头见谢恬那开开心心的模样,忍不住叮嘱几句。

“明儿个再穿!脏的地方别踩!好好爱护,听见没有?”

谢恬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,眼睛笑得眯成月牙儿。

“妈!你放心!我摔了这鞋都不能脏!”

她边说着边蹲下来,小心翼翼的试了试鞋子。

刚好大了半个手指头。

漂亮!

她喜欢极了!

“二哥真好!我等会儿就去摘野菜,挣钱!我也要挣许多钱,买更多的新鞋子新衣裳!”

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
没有往日的生分和戒备,那种奇妙的血缘关系再次涌来,叫谢昭也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“老大,把桌子收拾—下,吃面!”

田秀芬喊道。

谢诚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。

他麻溜的将瘸了腿的八仙桌拉出来,又找了—块石头垫好,抹布—擦就去厨房端面了。

谢友振敲了敲烟杆,盯着那八仙桌看了—会儿。

赶明儿得了空,是要好好修—修了。

田秀芬找了个搪瓷缸子,装了满满当当—大盆,又盖了厚厚的—层肉臊子,道:“你们自己盛,我给你弟妹端去。”

谢诚点头。

他给谢友振先盛了—碗,又给田秀芬留了—碗,这才装自己的。

谢昭和谢恬跟着过来,—人排队打了—碗面。

谢恬盯着锅里明显油水没有昨天多的香菇肉臊子,嘟囔道:“还是二哥下的面好吃!”

谢昭—乐。

他这半吊子技术,都是靠油水堆出来的。

昨天他熬肥油的时候,可是—点油没盛出来,全都下臊子了。

田秀芬哪儿舍得?

她指定是把熬出来的油装进小瓦罐里头,留着慢慢炒菜了。

“有白面吃就不错了,还挑呢?”

谢诚笑着逗她。

三人端着面出来,谢友振已经在吃了。

他扒拉了—口,抬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,忽然开口道:“这家分的不公平,叫你们跟着爹—起吃苦,是爹没用。”

三人—愣。

谢诚却神色莫名,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。

他低头,扒拉了—口面,道:“那是爷爷奶奶做的不公平,和你有啥关系?”

“再说了,咱家现在也不比他们差。”


二十四元六角。

他想,他两辈子拿到过所有的钱加起来,都没有这一笔的分量重了。

…………

两个小时的风雪山路。

或许是胸口那团火撑着,他居然丝毫没有觉得累。

推开破旧的木门,屋子里冷冰冰的空气灌进来。

谢昭这才发现,这屋子太贫穷,太冷清了。

破旧的棉絮,稻草堆起来的床垫,窗户上是报纸糊的,米浆粘不紧,被风一吹就开了。

屋子里冷得刺骨,弥漫着一股子霉味儿。

横梁柱甚至被白蚁蛀了不少,地上散落了一堆堆的木屑。

谢昭收回了目光,神色有些凝重。

得挣钱啊!

不然到时候暮雨和孩子回来住在这样的环境里,对身体肯定不好。

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。

将板车停在院子里,木桶拿下来,谢昭转身将白天清理好的鱼篓拿出来,又提前烧了一锅热水。

天很冷。

入夜了更是冷得刺骨。

也幸好河水是活水,谢昭年轻,扛得住,他往鱼篓里撒了点干白面,又挖了点蚯蚓扔进去,这才下了水。

“嘶……!”

哪怕是早有准备,这一脚下去,还是冷得刺骨。

他打了个哆嗦,慢慢的走进了芦苇荡里。

鱼视力不好,到了夜里更是看不清,谢昭嘴里叼着马灯,双手拿着鱼篓,沉着,冷静,找准时机,猛的一捞。

每一下都有两三条鱼。

月儿细如钩,悬在天边。

谢昭终于上了岸。

只是他一路在河水里走,上岸的时候已经到了距离大河滩往下三四百米的位置。

这里是一处山脚,左边是田埂,右边是高山。

中间这一块沿着河生长的,是没人认领的荒田,因为靠着山,土地贫瘠,想要开垦出来得育肥一整年才行。

这才没人要。

谢昭上岸,身上挂着满满当当的两个大背篓,里头是沉甸甸的鱼获。

他冷得牙齿发抖,上岸后将马灯放在地上,赶紧将湿漉漉的袜子和衬衣衬裤脱了,之后将顶在头顶上的干净衣裤麻溜穿上。

风一吹,他打了个激灵,鸡皮疙瘩都冒了一身。

得赶紧回家熬姜汤。

心里头念头冒出,谢昭俯下身,将马灯捡起,准备往回走。

然而这一瞧,他又是一愣。

哎?

这是……

他蹲下来,认认真真的认了一下,等认清眼前植物时,他的眼睛里顿时迸出了惊喜!

荠菜!

这一大片,从雪地里冒出一点儿嫩芽的,居然全都是紫红带绿的荠菜!

上辈子,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,都能够大批养殖了。

连荠菜也是。

大棚里精心栽培,原本手指长的荠菜,能够长成小白菜大小,虽然瞧着是绿油油漂亮极了,但是吃进嘴里,却早就没了荠菜的香味儿。

谢昭赶紧蹲下身子,抠了一棵出来,仔仔细细的看了看。

手里的荠菜不大,只有寸把长,但是根粗,味浓,锯齿很密。

甚至不用凑近闻,都能够嗅到那股子特殊的清香。

这用来包饺子,绝对是顶好的玩意儿!

谢昭心里有了主意,他麻溜将荠菜就着河水洗了洗,扔进嘴里,拎着两大个沉甸甸的鱼篓就往家里走。

回到家,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鱼倒进大水缸里养着,确认每一条都活蹦乱跳之后,谢昭松了口气。

他转头,快步走到厨房,切了点生姜扔进搪瓷缸子里。

锅里的水已经沸腾过了,这会儿冒着热气儿。

他舀出一勺来,没有红糖,就这么就着生姜水喝了下去。

一杯滚烫烫的生姜水下肚,辛辣驱寒,谢昭冷冰冰的身子终于缓了过来。

他也不敢怠慢,又将锅里的热水舀起来,洗了个滚烫的热水澡。

这才彻底回了温。

呼!

他畅快的伸了个懒腰。

仰头看了一眼月牙,他心里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十二点了。

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,谢昭决定先睡一觉,今天走了太多的路,又抓了鱼,小腿肚都在抽筋。

钱要挣,命他也要。

翌日。

六点,天色亮起。

一缕微弱的晨光带着暖意,照耀在谢昭的脸上。

他昨天实在是困极了,迷迷糊糊揉了眼,下意识的翻身,想要再睡一会儿。

可是这一动,浑身都痛。

乳酸堆积过度,这滋味叫他顿时疼的呲牙咧嘴。

得。

睡意一下子就驱散了。

他睁开眼,盯着黢黑的房梁,终于找回了意识。

醒了也就不打算再赖床了。

他答应了今天要去送鱼,好不容易找到的挣钱路子,总不能失约。

谢昭起床,稍稍活动了一下,虽然疼得脚发软,但是强大的意志力还是叫他坚持着走到了水缸旁。

鱼儿冬天不容易缺氧,也不容易死。

他昨晚上没清点,今天早上仔细点了点,发现昨晚上收货居然十分不错。

一共三十三条稍大的鱼。

小的杂鱼也有,有全身黑油油的黑虎鱼,寸把长的白条,还有黑白错的麻鱼。

小鱼不经活,死了一些,这会儿飘在水缸里,有些凄惨。

谢昭倒是不在意。

他将死鱼捞出来,找了个破了洞的竹篮子扔进去,顺手就放在了雪地里,为了防止野猫偷吃,他又拿了个罩子罩着。

一切准备完毕,他没有急着去县城。

他可还记得昨晚上发现的那块野菜地呢!

谢昭找了把小锄头,转身就出门了。

…………

今日是个好天气。

大年初二,开始拜年。

石水村虽然穷,但是这风俗还是有的。

大人找出最体面最整洁的衣裳穿上,小孩儿给做了一身新衣裳,要穿完整个正月才成。

大的带小的,拎着一些礼品,出门走亲戚。

一些亲戚在别的村的,这个点也就起来了。

谢昭走在路上,见了好些个人,只是他虽然到石水村一年了,但是却没认得几张面孔。

这也让迎面走来的王金花和谢友顺,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
两人是谢昭的大伯大伯母,老谢家的长子,老谢头夫妇就和他俩一块住。

两人虽然不喜欢谢昭,可是一个村子,又是至亲,讲究名声,因此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。

只可惜,他们嘴角笑容刚扬起来,就见谢昭面不改色的擦着他们走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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